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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素这屋子有一隔间，她吩咐枝儿收拾了一下，就在这里教苏澹识字。
眼下隔间灯火通明，壁面一侧是一个书架，摆了几本书，阿素坐在书案前看话本子，她已经沐浴过了，换了套浅色衣衫，昏黄的灯火下，随着翻书的动作，素手白皙，犹如上等的和田玉，透着闲适，衡湛不在，阿素最是舒心。
苏澹来了，因着白天他还要施粥，为灾民分发衣物，所以只能晚上识字。
阿素将话本子放回书架上，换了本正经的。
苏澹打小生活枯燥，除了练剑，就是与人切磋，从不晓得读书为何物，当下看着书架上摆着的书，难免觉得新奇。
烛火暗了，枝儿用剪子剪断一截烛芯，灯又亮了起来，阿素就见苏澹目光掠过书架上的书籍，眼底带着新奇。
阿素先是磨墨，墨锭被她细白的手指捏着打圈，砚台里一池墨晕荡漾，柔腻绵密，然后撩袖执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。
苏澹瞧着认识，但又不完全认得。
阿素道：“苏澹，这是你的名字。”
苏澹闻言目光落在宣纸上，微感诧异和新奇。
阿素看着他脸上满是好奇，柔声道：“先学这个罢，无论如何自己的名字总是要识得。”
她笑了笑，指尖点点宣纸，“苏澹，你试试看。”
苏澹摇摇头，眼里有羞赧，“我不会写”
阿素道：“我教你。”
招招手让他坐近些，之后提起笔，又在宣纸上落下一遍，却比第一回更慢，笔画勾勒也多了份细致。
窗棂上淡淡的光影晕开在她眉眼间，颊旁垂落几缕碎发，眉梢软长，娇俏极了。
耐心看阿素写了三遍，轮到苏澹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握，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字。
阿素站在边侧上，握住他的手腕：“要这么握，稳些。”
苏澹脸颊微烫，被她牵引着教了一回，便学会了。
阿素垂眼，只见苏澹红了脸，似乎是害羞：“云素姑娘，我……我知道怎么写了。”
看他正确握笔写字，笔顺虽不流畅，但却比第一次写时进步许多，阿素满意地点点头。
习完字，送走苏澹，枝儿撤走樗蒲，屋室内静谧，正焚着一种淡淡的檀香，阿素渐渐入睡。
半夜倏然下起滂沱大雨，哗哗下到屋内，阿素惊醒，忙起身关紧窗棂，被雨水浇了个满脸，她抬袖擦擦脸，正当转身，恍惚间桌边坐着一人，正喝茶润嗓。
阿素登时呆若木鸡，正好一记雷电掠窗，照亮他俊冷的眉眼，衡湛脸上不见一丝苍白，反而目光眉彩照人，满室辉煌，似有什么好事发生。
雷鸣过后，屋内骤然沉寂下来，黑黢黢的照不见人。
阿素走到衡湛面前，埋怨道：“衡湛，你怎么神出鬼没的？”
屋檐雨下得淅淅沥沥，凉意之中混着蔷薇香气，衡湛从她眉眼间寻摸出点不满之色：“你不好奇，我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？”
阿素挽袖给自己倒了杯茶，摇摇头：“不好奇。”
衡湛轻笑，阿素说着不好奇，一双星眸却朝他这里掠来，又一下转回去，似一根羽毛在心里来回扫荡，轻得泛起了一股奇异的痒，瞧见阿素的小脸儿，他压了压舌尖，笑道：“不好奇便算了，后日就要启程前往灵若寺了，早做准备罢。”说完话，衡湛起身要离开。
阿素扯住他衣袖，把手心儿递过去：“衡湛，这伤口有些痒。”
衡湛攥住她手尖细看，许是天气太热，伤口有些红肿。
屋子里静谧，衡湛给阿素涂药，她少见的乖顺，黛眉微低，从衣领口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，微微蓬松的乌发间散开淡淡的澡豆香气，一副软乎乎的模样儿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“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太水镇，那灵若寺就在太水镇的近郊。”苏澹指着前方的路说。
两边丛林翠绿，鸟声依依，一片宁静祥和之态。
“据说此次佛法会，名为论法，实则是各大门派聚集到一起，商讨如何剿除魔教，为天极派满门报仇雪恨。”
衡湛没有接他的话，继续往前走。
阿素问：“听说九绝宝卷也被魔教抢走了？”
苏澹道：“正是，那魔教定是为了九绝宝卷，才下此毒手，据说天极派满门被灭的那一夜，横尸满地，血淌满了青石地，虽然我们青州派与天极派并无交集，但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无辜枉死。”
阿素看苏澹义愤填膺的模样，转头瞥了一眼衡湛，见他气定神闲，只觉得好笑。
太水镇
一行人找了家客栈安置下来，打算休整一晚，明日入灵若寺。
进门，阿素扫了眼店里，坐的很满，大都是前来参加佛法会的，西边桌子旁坐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，唇红齿白的少年，感觉到外头有人进来时，下意识的就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，恰与阿素对视，他眼珠漆黑得没有半点儿瑕疵，那脸白嫩如玉一般，更显得他那张嘴唇殷红诱人。
阿素踮脚在衡湛耳边低语：“他怎么也来了？”
衡湛淡淡道：“大概是父亲派来看着你”
阿素眉头轻蹙，面色不好。
店里人多，店小二才注意到这边，连忙跑过来，热情地问：“几位里面请。”
祁安道：“三间房。”说着从钱袋里掏出来一锭银子，塞到店小二手中。“待会儿送些饭菜上来。”
店小二看到银锭子，喜笑颜开：“好嘞，包在小的身上。”
房间不算大，但收拾的蛮干净，连着赶了好几天路，阿素觉得身上黏腻，吩咐枝儿去烧些热水来。
枝儿回来时，还带回来一个不速之客：“姑娘，是右护法……”
阿素扯出一抹笑容：“没事，枝儿，你先下去罢。”
“等等……出了汨罗山，枝儿似乎懈怠了，我来问你，圣女沐浴用什么花儿？”南城面若含春，语气却十分薄凉，听的阿素心里一惊。
枝儿看了一眼红木托盘上摆着的澡豆，手开始发抖：“回右护法，是……是桃花。”
南城拔出剑，指向枝儿：“圣女下山之前，我已备好，为何不用？”
阿素走到南城身边，把剑按下，然后冲枝儿使了个眼色，让她退下。
枝儿被吓坏了，连忙捧着托盘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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